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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文章】徐旭:病理性矮小:哪些疾病会影响身高?

儿童免疫与健康联盟2025年度儿童生长发育及儿童营养管理公众教育公益项目
儿童生长发育科普

儿免联盟的创建初衷就是“还社会和家庭一个好孩子!”自儿免联盟成立以来,我们通过巡讲、患教等多种方式,加强基层医生的鉴别诊断能力,鼓励帮助患儿家属配合治疗,为小患者降低病痛的折磨。但就我国目前的社会综合水平而言,基层儿科医生和患者家属依然对很多疾病存在盲区。以儿童性早熟和儿童肥胖症为例,直至2023年中国才出台了相关的临床指南或专家共识,由于疾病认知的不足,中国儿童性早熟和儿童肥胖症患儿的就诊率以及确诊的患儿中也仅有不多的患儿接受了规范治疗。性早熟患儿常因伴随生长发育等原因无法正常生活、就学,然而这些孩子也需要正常的童年生活,他们因为疾病无法及时正确医治受到了身心双重的伤害。我们可以通过科普推广、患者教育将这一儿童健康杀手的危害降到最低。为此,医学科普推广和公众教育是儿免联盟重要的公益活动之一。

我们希望通过该项目,将临床一线专家的诊疗经验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呈现给患儿(和健康儿童)家长,为他们答疑解惑。

年终从发布的众多科普文章中摘选汇编成册出书,并将书捐赠给我市援疆援藏医疗队和当地妇幼机构。

作者简介

无锡市儿童医院

内分泌科主任医师

徐 旭

第四章
病理性矮小:
哪些疾病会影响身高?

4.1认识病理性矮小:从“不长个”到疾病信号的转变

4.2内分泌系统异常:生长激素缺乏与甲状腺功能减退的身高影响

4.3慢性全身性疾病:慢性肾病、心肺疾病如何“拖慢”生长节奏

4.4遗传性疾病:特纳综合征、唐氏综合征等染色体问题的身高关联

4.5消化系统与营养吸收障碍:炎症性肠病、乳糜泻对生长发育的制约

4.6骨骼与代谢疾病:软骨发育不全、佝偻病导致的骨骼生长异常

4.1
认识病理性矮小:
从“不长个”到疾病信号的转变

在儿童生长发育过程中,身高增长是反映健康状态的重要生物学指标,其变化规律受遗传、营养、环境、内分泌调节及疾病状态等多因素共同调控。

通常情况下,儿童身高增长存在明显的年龄阶段性特征:

新生儿期身高平均增长25cm,1-2岁期间年均增长10-12cm,2岁后至青春期前年均增长速率逐渐降至5-7cm,青春期则进入第二次生长高峰,年均增长可达7-10cm。若儿童在相应年龄段的身高增长速率持续低于同龄儿童正常范围,或身高绝对值低于同年龄、同性别健康儿童身高标准的第3百分位,临床通常将其定义为矮小症;其中,由明确疾病因素导致的生长发育障碍,即为病理性矮小。此类情况并非单纯的“生长迟缓”,而是机体潜在疾病的外在表现,需通过科学评估与诊断明确病因,避免因忽视疾病信号延误干预时机。

病理性矮小与生理性生长变异存在本质区别,后者主要包括家族性矮小、青春期延迟等类型,其核心特征是儿童生长速率始终处于正常下限,且无其他器官系统异常表现,最终成年身高可达到遗传靶身高范围。而病理性矮小的关键特征在于生长速率的“异常下降”——例如,青春期前儿童年均身高增长低于5cm,或连续半年以上无明显身高变化,同时可能伴随其他临床症状,如体重增长异常(过轻或过重)、面容发育异常(如鼻梁低平、眼距增宽)、骨骼发育畸形(如脊柱侧弯、四肢比例失衡)、内分泌相关症状(如多饮多尿、怕冷乏力)等。这些伴随症状往往是提示疾病类型的重要线索,例如,生长激素缺乏所致的病理性矮小常伴随“娃娃脸”“腹部脂肪堆积”等体征,而甲状腺功能减退引发的矮小则可能合并皮肤干燥、心率减慢、智力发育迟缓等表现,需通过专业医学检查加以鉴别。

从病理生理机制来看,病理性矮小的本质是机体生长调控通路受损,导致骨骼生长板软骨细胞增殖与分化障碍。人体身高增长的核心场所是长骨末端的生长板,其软骨细胞的增殖活性、基质合成能力直接决定骨骼纵向生长速度,而这一过程需依赖内分泌系统、营养代谢系统、神经系统的协同调控。

其中,生长激素-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GH-IGF-1)轴是调控生长板功能的核心通路:

垂体分泌的生长激素(GH)作用于肝脏等靶器官,促进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合成,IGF-1通过血液循环作用于生长板软骨细胞,激活细胞增殖相关信号通路,推动软骨细胞分化成熟并转化为骨组织,实现身高增长。当任何因素导致GH-IGF-1轴功能异常(如垂体发育不良导致GH分泌不足、肝脏疾病导致IGF-1合成障碍),或直接损伤生长板结构(如骨骼疾病、慢性炎症),均可打破正常的生长调控平衡,引发病理性矮小。

儿童期是身高增长的关键窗口期,也是病理性矮小干预的“黄金时期”,这与生长板的发育规律密切相关。生长板软骨细胞的增殖能力具有明显的年龄依赖性,随着年龄增长,软骨细胞逐渐耗竭,生长板逐渐骨化闭合,至青春期结束后基本丧失纵向生长能力。临床研究表明,生长板闭合前,若能及时针对病理性矮小的病因进行干预,如补充生长激素纠正激素缺乏、治疗慢性疾病改善全身代谢状态、调整营养方案修复吸收障碍等,多数儿童可恢复正常生长速率,实现身高潜力的追赶。反之,若因忽视疾病信号导致干预延迟,待生长板接近或完全闭合后,即使明确病因,身高改善空间也会显著缩小。例如,生长激素缺乏症患儿若在5岁前开始规范治疗,成年身高可达遗传靶身高的90%以上;而若延迟至10岁后干预,成年身高可能较正常水平低10-15cm,且治疗周期更长、效果更差。

然而,当前临床实践中,病理性矮小的早期识别仍面临诸多挑战,主要源于家长对“生长异常”的认知误区与监测不足。部分家长将儿童身高增长缓慢归咎于“遗传因素”或“发育晚长”,忽视生长速率的动态变化,未及时带儿童进行专业评估;也有家长过度焦虑,将正常范围内的生长差异误认为“病理性问题”,盲目寻求非医学干预(如服用“增高保健品”),反而可能延误真实疾病的诊断。此外,基层医疗机构对儿童生长发育监测的重视程度不足,缺乏系统的生长曲线记录与评估体系,也导致部分病理性矮小患儿未能被早期发现。

建立科学的生长监测与评估体系,是实现病理性矮小早期识别的关键。世界卫生组织(WHO)与我国儿童保健指南均推荐,儿童自出生起应定期进行生长发育监测,每3-6个月测量一次身高、体重,并将数据绘制于同年龄、同性别儿童生长曲线上,通过观察生长曲线的变化趋势判断生长状态——若生长曲线持续沿正常百分位区间平稳上升,即使身高绝对值偏低,多为生理性变异;若生长曲线出现明显偏离,如从第25百分位快速下降至第5百分位以下,或长期停滞在某一水平,则需警惕病理性矮小的可能,及时转诊至儿童内分泌科或生长发育专科进行进一步检查。这些检查通常包括生长速率计算、骨龄检测(通过X线片评估生长板闭合程度)、内分泌激素水平测定(如GH、IGF-1、甲状腺激素)、血常规与生化检查(排查慢性感染或代谢疾病)、染色体检查(鉴别遗传性疾病)等,通过多维度评估明确病因,为后续干预提供依据。

总之,病理性矮小并非单纯的“身高问题”,而是机体潜在疾病的重要信号,其早期识别与干预直接关系儿童的生长发育潜力与终身健康。家长、基层医疗工作者需建立科学的生长监测意识,通过动态观察生长速率、关注伴随症状,及时发现生长异常;同时,需摒弃“等待观察”“盲目进补”等误区,依托专业医疗评估明确病因,通过针对性治疗修复生长调控通路,帮助儿童实现正常生长发育。唯有将“不长个”的预警信号转化为疾病筛查的契机,才能最大限度降低病理性矮小对儿童健康的长期影响,为其未来发展奠定良好的健康基础。

4.2
内分泌系统异常:
生长激素缺乏与甲状腺功能减退的身高影响

内分泌系统是调控儿童生长发育的核心调控网络之一,其通过分泌多种激素参与生长板软骨细胞增殖、骨骼矿化及全身代谢平衡的调节。其中,生长激素与甲状腺激素作为作用机制明确、影响效应显著的两种激素,其分泌异常或功能障碍是导致病理性矮小的最常见内分泌因素,分别占儿童病理性矮小病因的15%-20%与5%-8%。临床研究表明,内分泌系统异常所致的矮小症具有“可干预性强”的特点,早期明确诊断并开展激素替代治疗,可使多数患儿恢复正常生长速率,因此深入解析生长激素缺乏与甲状腺功能减退对身高的影响机制,对临床诊疗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生长激素缺乏所致的病理性矮小,核心机制在于生长激素-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轴功能受损,导致生长板软骨细胞增殖活性下降。生长激素由腺垂体嗜酸性细胞合成并分泌,其分泌呈现脉冲式节律,夜间深睡眠期分泌量可达日间的3-5倍,这一节律与儿童睡眠-生长的关联密切相关。生理状态下,生长激素通过与靶细胞表面的生长激素受体结合,激活细胞内信号通路,促使肝脏合成并释放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随血液循环作用于长骨生长板,一方面促进软骨细胞增殖,增加软骨细胞数量,另一方面调控软骨基质合成,为软骨细胞分化提供结构支撑,最终推动骨骼纵向生长。当因垂体发育不良、下丘脑-垂体轴调控异常或遗传因素导致生长激素分泌不足时,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合成随之减少,生长板软骨细胞增殖周期延长、凋亡加速,骨骼生长速率显著下降,进而引发矮小。

生长激素缺乏所致矮小具有典型的临床表型特征,且症状严重程度与激素缺乏程度呈正相关。在生长发育方面,患儿出生时身高多正常,自1岁左右开始出现生长速率下降,青春期前年均身高增长可降至2-4cm,显著低于正常儿童5-7cm的年均增长水平;身高绝对值随年龄增长逐渐落后于同龄儿童,最终可低于同性别、同年龄儿童身高标准的第3百分位以下。在躯体外观方面,患儿常表现为“娃娃脸”面容,即面部脂肪分布较丰富、下颌发育偏缓,同时伴随腹部脂肪堆积、肢体比例正常(上部量与下部量比值符合同龄儿童标准)的特征;部分患儿可合并其他垂体激素缺乏表现,如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缺乏导致的易疲劳、促性腺激素缺乏导致的青春期发育延迟(如女孩14岁无乳房发育、男孩15岁无睾丸增大)等。此外,生长激素缺乏患儿的骨龄通常落后于实际年龄2年以上,这一特征可通过左手腕骨X线片检查明确,也是鉴别生长激素缺乏与其他类型矮小的重要依据。

甲状腺功能减退对身高的影响具有“全年龄段作用”与“多系统协同损伤”的特点,其不仅直接抑制生长板软骨细胞功能,还通过干扰代谢、神经调节及其他内分泌通路间接影响生长发育。甲状腺激素(包括四碘甲状腺原氨酸T4与三碘甲状腺原氨酸T3)由甲状腺合成,其分泌受下丘脑-垂体-甲状腺轴调控,可通过血液循环作用于全身几乎所有组织器官。

在生长调控方面,甲状腺激素的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三个层面:


一是直接作用于生长板软骨细胞,调控细胞周期蛋白表达,促进软骨细胞从增殖期向分化期过渡,若激素缺乏,软骨细胞分化进程受阻,生长板增厚但骨化缓慢;

二是协同生长激素-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轴发挥作用,甲状腺激素可促进腺垂体分泌生长激素,并增强生长激素受体对生长激素的敏感性,若甲状腺功能减退,即使生长激素分泌正常,其生物效应也会显著减弱;

三是维持全身基础代谢稳定,甲状腺激素缺乏会导致蛋白质合成减少、能量代谢速率下降,骨骼组织无法获得充足的营养与能量供应,进一步抑制生长。


根据发病年龄的不同,甲状腺功能减退可分为先天性与获得性两类,两者对身高的影响模式存在差异,但均以“生长迟缓”为核心表现。先天性甲状腺功能减退多因甲状腺发育不全、甲状腺激素合成障碍或母体孕期碘缺乏所致,患儿出生时可能无明显异常,但自新生儿期后期开始逐渐出现生长速率下降,若未及时干预,至1岁时身高落后可达10-15cm,同时伴随智力发育迟缓、皮肤干燥、心率减慢、腹胀便秘等典型症状,此类患儿若延误治疗,不仅身高难以追赶,还可能遗留永久性神经发育损伤。获得性甲状腺功能减退多发生于学龄期儿童,常见病因包括自身免疫性甲状腺炎、甲状腺手术或放射性碘治疗后,其生长迟缓表现相对隐匿,患儿可能先出现乏力、怕冷、学习成绩下降等非特异性症状,随后逐渐出现身高增长停滞,骨龄落后程度通常与甲状腺功能减退持续时间相关,一般落后实际年龄1-3年。值得注意的是,无论先天性还是获得性甲状腺功能减退,其对身高的影响均具有“可逆性”——在明确诊断后,通过规范补充左甲状腺素,使甲状腺功能恢复正常,多数患儿的生长速率可在3-6个月内恢复正常,骨龄也会逐渐追赶,但若干预延迟超过2年,身高改善空间会显著缩小。

临床实践中,内分泌系统异常所致矮小的诊断需依托“临床表现-生长监测-实验室检查”的综合评估体系,避免漏诊与误诊。对于疑似生长激素缺乏的患儿,除监测生长速率与骨龄外,还需通过生长激素激发试验(如精氨酸激发试验、可乐定激发试验)评估生长激素分泌功能,并检测血清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水平,以明确激素缺乏程度。

秋冬季是呼吸道传染疾病的高发季节,常见有流行性感冒、麻疹、水痘、风疹、流脑、流行性腮腺炎、肺结核等。学生是呼吸道传染病的易感人群,一旦有传染病传入,即可通过空气飞沫和密切接触传播。

4.3
慢性全身性疾病:
慢性肾病、心肺疾病如何“拖慢”生长节奏

慢性全身性疾病是导致儿童病理性矮小的重要病因类别,其核心特征是通过长期影响机体代谢平衡、营养供应或氧合功能,间接损伤生长调控通路,最终导致生长发育迟缓。在各类慢性全身性疾病中,慢性肾脏病与慢性心肺疾病因发病率较高、对生长影响持续且显著,成为临床关注的重点。相关流行病学数据显示,约30%-50%的慢性肾脏病患儿在疾病进展过程中会出现生长迟缓,而中重度慢性心肺疾病患儿的生长迟缓发生率可达40%-60%。此类疾病所致的矮小并非单一机制作用的结果,而是全身病理状态在生长发育层面的集中体现,需从疾病对营养代谢、内分泌调节及器官功能的多维度影响展开分析。

慢性肾脏病对儿童身高的影响,是“代谢毒素蓄积-营养吸收障碍-内分泌紊乱”三重机制协同作用的结果,且影响程度与肾功能损伤程度呈正相关。儿童慢性肾脏病以原发性肾小球疾病、先天性尿路畸形等为主要病因,随着肾功能逐渐下降,肾小球滤过率降低,体内代谢废物(如尿素氮、肌酐、磷等)无法有效排出,形成慢性代谢性酸中毒与高磷血症。慢性代谢性酸中毒会直接抑制长骨生长板软骨细胞的增殖活性,通过降低细胞内pH值干扰糖酵解与氧化磷酸化过程,减少能量生成,同时加速软骨细胞凋亡,导致生长板软骨层变薄;高磷血症则通过抑制维生素D的活化过程,减少活性维生素D的合成,而活性维生素D是调节钙磷代谢的关键物质,其缺乏会导致肠道钙吸收减少、骨骼矿化障碍,使骨骼强度下降的同时进一步抑制纵向生长。

营养失衡是慢性肾脏病患儿生长迟缓的另一重要诱因,其源于疾病相关的营养摄入减少与丢失增加。

一方面,慢性肾脏病患儿常因胃肠道功能紊乱(如恶心、呕吐、食欲减退)导致蛋白质、钙、锌等生长必需营养素摄入不足;

另一方面,肾小球滤过屏障受损会导致尿蛋白漏出增加,大量白蛋白随尿液丢失,引发低蛋白血症,而蛋白质是骨骼生长板软骨基质合成的核心原料,低蛋白血症会直接影响软骨基质的生成与结构稳定性。

此外,慢性肾脏病还会干扰内分泌系统的正常功能,例如,肾脏是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代谢的重要器官,肾功能不全时IGF-1的清除速率加快,导致血清IGF-1水平降低,同时肾脏合成的生长激素结合蛋白减少,游离生长激素水平异常,进一步削弱生长激素-IGF-1轴对生长的调控作用。临床数据显示,慢性肾脏病患儿若在肾功能不全代偿期(肾小球滤过率>60ml/min/1.73m²)未及时干预,每年身高增长速率可较正常儿童降低1-2cm;进入肾功能衰竭期后,生长迟缓进展加速,部分患儿甚至出现生长停滞。

慢性心肺疾病对身高的影响,核心机制在于“慢性缺氧-能量代谢障碍”,同时伴随营养消耗增加与内分泌调节异常,形成对生长发育的持续性抑制。儿童慢性心肺疾病主要包括先天性心脏病(如室间隔缺损、法洛四联症)、支气管肺发育不良、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等,此类疾病的共同病理特征是肺通气或肺换气功能障碍,导致机体长期处于缺氧状态。氧气是细胞有氧呼吸的关键物质,慢性缺氧会显著降低线粒体的氧化磷酸化效率,使细胞能量生成减少——而生长板软骨细胞的增殖与分化是高耗能过程,能量供应不足会直接延长软骨细胞增殖周期,减少软骨细胞数量,减缓骨骼纵向生长速度。同时,慢性缺氧会激活机体的应激反应,促使交感神经兴奋,皮质醇等应激激素分泌增加,而皮质醇具有抑制生长激素分泌、加速蛋白质分解的作用,长期高皮质醇水平会进一步加重生长抑制,形成“缺氧-应激-生长抑制”的恶性循环。

营养失衡在慢性心肺疾病患儿的生长迟缓中同样发挥重要作用,且呈现“消耗大于摄入”的特点。

一方面,慢性心肺疾病患儿因呼吸困难、活动耐力下降,日常活动量显著减少,胃肠道蠕动减慢,消化酶分泌不足,导致食欲减退、营养吸收效率降低;

另一方面,为维持正常的呼吸功能,呼吸肌长期处于高负荷工作状态,能量消耗较正常儿童增加20%-30%,同时疾病相关的反复感染会进一步加重蛋白质、脂肪等营养素的消耗。

此外,部分慢性心肺疾病(如先天性心脏病)患儿因心功能不全,长期存在体循环淤血,胃肠道黏膜充血水肿,进一步影响营养物质的吸收与利用,最终导致“营养不良-生长迟缓”的恶性循环。例如,中重度支气管肺发育不良患儿,由于长期依赖氧疗或机械通气,多数存在体重增长缓慢与身高落后,其中约50%的患儿在3岁时身高仍低于同年龄、同性别儿童身高标准的第10百分位;复杂先天性心脏病患儿若未及时手术矫正,生长迟缓发生率可达60%以上,且术后生长追赶速度与术前疾病严重程度密切相关。

临床实践中,慢性全身性疾病所致矮小的干预需遵循“病因治疗-营养支持-生长监测”的综合管理原则,且干预时机直接影响生长追赶效果。对于慢性肾脏病患儿,核心是通过饮食管理(如低磷饮食、充足蛋白质摄入)、药物治疗(如活性维生素D补充、纠正代谢性酸中毒)延缓肾功能进展,同时定期监测血清IGF-1、钙磷水平,必要时在医生指导下开展生长激素治疗;对于慢性心肺疾病患儿,需优先通过手术或药物改善心肺功能(如先天性心脏病手术矫正、支气管扩张剂改善肺通气),纠正慢性缺氧状态,同时制定个体化营养方案,补充高热量、高蛋白及维生素D、锌等微量元素,满足生长需求。此外,长期动态生长监测是评估干预效果的关键,临床推荐此类患儿每3个月测量一次身高、体重,绘制生长曲线,若生长速率持续低于同龄儿童正常范围,需及时调整治疗方案,避免因干预延迟导致生长板功能不可逆损伤。

综上,慢性肾脏病与慢性心肺疾病通过干扰代谢平衡、营养供应及内分泌调节,形成对儿童生长节奏的持续性“拖慢”效应。此类疾病所致的矮小具有“渐进性”与“复杂性”特点,早期识别需结合疾病史、生长监测数据及实验室检查综合判断。临床诊疗中,需将生长发育评估纳入慢性全身性疾病患儿的常规管理体系,通过针对性的病因治疗与支持治疗,最大限度减轻疾病对生长的抑制,帮助患儿实现生长潜力的追赶,为其终身健康奠定基础。

4.4
遗传性疾病:
特纳综合征、唐氏综合征等染色体问题的身高关联

遗传性疾病中,染色体数目或结构异常是导致儿童病理性矮小的重要病因之一,其核心机制在于染色体异常直接影响生长调控相关基因的表达的功能,或通过干扰细胞增殖、分化过程间接抑制骨骼生长发育。此类疾病所致的矮小具有“先天性”“特异性”及“伴随多系统异常”的特征,其中特纳综合征、唐氏综合征因发病率较高、身高影响机制明确,成为临床研究与诊疗的重点。流行病学数据显示,特纳综合征在女性新生儿中的发病率约为1/2500,患儿成年身高平均较正常女性低20-25cm;唐氏综合征在新生儿中的发病率约为1/800-1/1000,患儿青春期前身高增长速率较正常儿童低10%-20%,成年身高多处于同性别正常人群的第3百分位以下。深入解析染色体异常与身高的关联机制,对疾病的早期诊断与生长干预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特纳综合征所致的矮小,本质是X染色体缺失或结构异常导致生长调控基因功能缺陷,形成对生长发育的持续性抑制。特纳综合征的典型核型为45,XO,即女性缺失一条X染色体,部分患儿可表现为X染色体部分缺失(如46,X,del(Xp))或嵌合型核型(如45,XO/46,XX)。X染色体上携带多个与生长发育相关的基因,其中位于Xp短臂的“矮小同源盒基因”(SHOX基因)是调控骨骼生长的关键基因——该基因通过编码转录因子,直接作用于长骨生长板软骨细胞,促进软骨细胞增殖与分化,同时参与四肢骨骼的发育塑形。当X染色体缺失或Xp短臂片段缺失时,SHOX基因的剂量不足,其编码的转录因子表达减少,导致生长板软骨细胞增殖活性下降、凋亡加速,长骨纵向生长速率显著降低,这是特纳综合征患儿出生后即出现生长迟缓的核心原因。

除SHOX基因缺陷外,特纳综合征患儿的内分泌系统异常进一步加重身高落后,形成“基因缺陷-内分泌紊乱”的双重生长抑制效应。患儿在新生儿期身高多正常或略低于正常水平,但自1岁起生长速率开始下降,青春期前年均身高增长可降至4-5cm,显著低于正常女性5-7cm的年均增长水平;进入青春期后,由于卵巢发育不全(或卵巢缺如),雌激素分泌严重不足,无法启动青春期生长高峰,且雌激素对生长板的“促成熟”作用缺失,导致生长板软骨细胞增殖能力过早耗竭,骨骺提前闭合,最终成年身高显著落后。临床表型上,特纳综合征患儿除矮小外,还伴随特异性躯体特征,如颈蹼、肘外翻、盾状胸、多痣等,部分患儿可合并先天性心脏病(如主动脉缩窄)、肾脏畸形(如马蹄肾)或听力障碍,这些特征可作为疾病早期识别的重要线索。此外,特纳综合征患儿的骨龄通常与实际年龄基本一致或轻度落后,这与生长激素缺乏所致的“骨龄显著落后”形成鲜明对比,是临床鉴别诊断的关键依据之一。

唐氏综合征(又称21-三体综合征)对身高的影响,源于21号染色体三体导致的基因剂量效应,通过干扰代谢、内分泌调节及骨骼发育通路,实现对生长节奏的全程抑制。唐氏综合征的核心病理改变是患者体细胞内多一条21号染色体,导致该染色体上的所有基因表达产物过量,其中与生长调控相关的基因(如DYRK1A基因、COL6A1基因)过量表达是影响身高的关键因素。

DYRK1A基因编码的蛋白激酶可参与细胞周期调控,其过量表达会加速生长板软骨细胞从增殖期向分化期过渡,缩短软骨细胞增殖周期,减少软骨细胞数量;COL6A1基因编码的胶原蛋白Ⅵ是骨骼基质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过量表达会导致骨骼基质结构异常,影响软骨细胞的附着与分化,进而抑制骨骼纵向生长。此外,21号染色体三体还会干扰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的信号通路,降低生长板软骨细胞对IGF-1的敏感性,即使血清IGF-1水平正常,其促进软骨细胞增殖的生物效应也会显著减弱。

唐氏综合征患儿的生长迟缓具有“全程性”特征,且不同年龄段的生长速率下降模式存在差异。

· 新生儿期,患儿出生体重与身高多处于正常范围的下限,但生长速率已开始缓慢下降;

· 1-3岁期间,年均身高增长较正常儿童低1-2cm;

· 3岁至青春期前,生长速率进一步降至4-5cm/年;

· 青春期时,虽能出现一定程度的生长加速,但高峰持续时间短、增长幅度小,年均身高增长仅为5-6cm,显著低于正常儿童7-10cm的青春期生长高峰水平。

除生长迟缓外,唐氏综合征患儿还伴随典型的面部特征(如眼距增宽、鼻梁低平、舌常伸出口外)、智力发育迟缓、肌张力低下及易合并感染(如反复呼吸道感染)等问题,其中肌张力低下会导致患儿日常活动量减少,进一步影响骨骼生长发育。值得注意的是,唐氏综合征患儿的营养代谢异常也会加重生长迟缓——约30%-40%的患儿存在喂养困难(如吞咽功能不协调),导致蛋白质、钙、维生素D等生长必需营养素摄入不足;部分患儿合并甲状腺功能减退(发生率约为15%-20%),进一步抑制生长激素-IGF-1轴功能,形成“染色体异常-营养不足-内分泌异常”的多重生长抑制循环。

临床实践中,染色体异常所致矮小的诊断需依托“临床表现-生长监测-染色体核型分析”的综合体系,其中染色体核型分析是确诊的金标准。对于疑似特纳综合征的女性患儿,若出现生长迟缓伴颈蹼、肘外翻等特异性体征,需及时进行外周血染色体核型分析,明确X染色体异常类型;对于疑似唐氏综合征的患儿,根据典型面部特征、智力发育迟缓及生长迟缓表现,通过染色体核型分析(如G显带核型分析)可明确21号染色体三体的诊断。在生长干预方面,特纳综合征患儿的核心干预措施是重组人生长激素治疗与青春期雌激素替代治疗——生长激素治疗通常自4-6岁开始,可显著提高生长速率,帮助患儿实现身高追赶,多数患儿经规范治疗后成年身高可提高10-15cm;青春期时(通常12-14岁)补充雌激素,可促进第二性征发育,同时延缓骨骺闭合,延长生长窗口期。唐氏综合征患儿的生长干预则以营养支持与并发症管理为核心,通过个体化营养方案(如高热量、高蛋白饮食)纠正营养不足,积极治疗合并的甲状腺功能减退、反复感染等疾病,必要时在医生指导下使用生长激素,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善生长速率,但身高追赶效果较特纳综合征患儿更为有限。

综上,特纳综合征、唐氏综合征等染色体异常疾病,通过基因剂量效应或基因功能缺陷,从分子层面破坏生长调控通路,形成对儿童身高的持续性影响。此类疾病所致的矮小具有“先天性”与“复杂性”特点,早期诊断需结合临床表现与染色体核型分析,而个体化的生长干预则需兼顾病因治疗与内分泌调节。临床诊疗中,需将生长发育评估纳入染色体异常患儿的长期管理体系,通过科学干预最大限度减轻身高落后对患儿生活质量的影响,帮助其实现身心的全面发展。

4.5
消化系统与营养吸收障碍:
炎症性肠病、乳糜泻对生长发育的制约

消化系统作为营养物质摄取、消化与吸收的核心器官系统,其功能完整性直接决定儿童生长发育的营养供给效率。当消化系统出现器质性病变或功能性障碍时,蛋白质、碳水化合物、脂肪及微量元素等生长必需营养素的吸收利用过程会受到显著干扰,进而打破“营养摄入-生长需求”的平衡,导致生长发育迟缓。在儿童消化系统疾病中,炎症性肠病与乳糜泻因发病率较高、对营养吸收的影响具有持续性和隐匿性,成为导致病理性矮小的重要病因。流行病学数据显示,炎症性肠病患儿中生长迟缓的发生率可达20%-40%,其中青春期前患儿的发病风险更高;乳糜泻患儿生长迟缓的发生率约为15%-30%,部分患儿甚至以“不明原因矮小”为首发症状。此类疾病对生长发育的制约并非单纯的“营养不足”,而是“炎症损伤-吸收障碍-代谢紊乱”多环节共同作用的结果,需从病理机制与临床特征两方面深入解析。

炎症性肠病对儿童生长发育的制约,核心在于肠道慢性炎症引发的“营养吸收障碍”与“高代谢消耗”,两者形成的负平衡直接抑制骨骼生长。炎症性肠病主要包括克罗恩病与溃疡性结肠炎,前者可累及全消化道,后者主要病变部位为结肠与直肠,两类疾病的共同病理特征是肠道黏膜的慢性非特异性炎症,表现为黏膜充血、水肿、溃疡形成及肠壁增厚。肠道黏膜是营养物质吸收的关键结构,小肠绒毛与微绒毛构成的吸收面积是保障氨基酸、葡萄糖、脂肪酸及维生素(如维生素D、维生素B12)吸收的基础——当慢性炎症导致小肠绒毛萎缩、黏膜屏障受损时,营养物质的吸收效率显著下降,例如克罗恩病患儿若病变累及空肠,蛋白质与脂肪的吸收率可降低30%-50%,导致生长所需的基础原料供应不足。同时,肠道慢性炎症会激活机体免疫系统,促使肿瘤坏死因子-α、白细胞介素-6等炎症因子大量释放,这些因子一方面会加速蛋白质分解代谢,导致肌肉与骨骼组织中的蛋白质被过度消耗;另一方面会直接作用于长骨生长板,抑制软骨细胞增殖活性,缩短软骨细胞周期,减缓骨骼纵向生长速度。

炎症性肠病患儿的生长迟缓具有“阶段性”与“伴随性”特征,且与疾病活动度密切相关。在疾病早期或缓解期,患儿可能仅表现为生长速率轻微下降,年均身高增长较正常儿童低1-2cm,易被忽视;当疾病进入活动期(如出现腹痛、腹泻、便血等症状),生长迟缓进展加速,部分患儿甚至出现生长停滞,骨龄落后于实际年龄1-3年。此外,炎症性肠病患儿常伴随营养相关并发症,进一步加重生长抑制——例如,约50%的克罗恩病患儿存在维生素D吸收障碍,导致钙磷代谢紊乱与骨骼矿化不足,不仅影响身高增长,还会增加佝偻病与骨质疏松的发病风险;部分患儿因长期腹泻导致锌元素丢失增加,而锌是参与生长激素合成与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IGF-1)信号通路的关键微量元素,其缺乏会进一步削弱生长激素对生长板的调控作用。临床数据显示,炎症性肠病患儿若在疾病确诊时已出现明显生长迟缓(身高低于同年龄、同性别第3百分位),且疾病活动期持续超过1年,其成年身高达标率会较无生长迟缓患儿降低40%以上,凸显早期干预的重要性。

乳糜泻对生长发育的制约,本质是“食物不耐受引发的肠道免疫损伤”,通过特异性破坏小肠吸收功能导致营养失衡。

乳糜泻是一种由麸质(存在于小麦、大麦、黑麦中的蛋白质)诱发的自身免疫性疾病,其发病机制为:

麸质在肠道内被分解为麦醇溶蛋白,后者与小肠黏膜上皮细胞表面的转谷氨酰胺酶结合,形成致敏复合物,激活机体免疫系统产生自身抗体(如抗麦醇溶蛋白抗体、抗转谷氨酰胺酶抗体),这些抗体不仅会攻击小肠黏膜上皮细胞,还会引发肠道黏膜的免疫炎症反应,最终导致小肠绒毛广泛萎缩、隐窝增生,肠道吸收面积大幅减少。小肠绒毛的萎缩对营养吸收的影响具有“全面性”——碳水化合物吸收障碍会导致能量供应不足,蛋白质吸收障碍会影响软骨基质合成,脂肪吸收障碍(表现为脂肪泻)会导致脂溶性维生素(维生素A、D、E、K)缺乏,其中维生素D缺乏引发的骨骼矿化异常与锌缺乏导致的生长信号通路受阻,是乳糜泻患儿生长迟缓的核心诱因。

乳糜泻患儿的生长迟缓具有“隐匿性”与“可逆性”特点,部分患儿的生长异常早于消化道症状出现。

约30%的乳糜泻患儿在婴幼儿期(6-12个月)添加含麸质辅食后

首先表现为生长速率下降,而非典型的腹泻、腹胀、呕吐等消化道症状,易被误诊为“喂养不当”或“家族性矮小”;

学龄期患儿则可能因长期营养吸收不足,出现身高落后、体重偏轻、乏力、注意力不集中等表现,骨龄通常落后实际年龄0.5-2年。

值得注意的是,乳糜泻所致的生长迟缓具有明确的可逆性——在确诊后,通过严格执行无麸质饮食(避免摄入小麦、大麦、黑麦及其制品),多数患儿的小肠黏膜可在3-6个月内逐渐修复,绒毛结构恢复正常,营养吸收功能随之改善,生长速率也会在6-12个月内恢复至正常水平,骨龄逐渐追赶。临床研究表明,乳糜泻患儿若在8岁前开始规范的无麸质饮食,其成年身高可达到遗传靶身高的90%以上;若延误诊断与干预,待生长板接近闭合后,身高改善空间会显著缩小,且可能遗留永久性的骨骼健康问题。

临床实践中,消化系统与营养吸收障碍所致矮小的诊断需遵循“生长监测-病因排查-实验室验证”的递进式流程,避免漏诊。对于疑似炎症性肠病的患儿,除监测生长速率与骨龄外,还需通过粪便钙卫蛋白检测(评估肠道炎症活动度)、胃肠镜检查(观察肠道黏膜病变)及病理活检明确诊断;对于疑似乳糜泻的患儿,血清抗麦醇溶蛋白抗体、抗转谷氨酰胺酶抗体检测是重要的筛查手段,小肠黏膜活检则是确诊的金标准。在干预方面,炎症性肠病患儿的核心是通过药物治疗(如氨基水杨酸制剂、生物制剂)控制肠道炎症,同时制定高蛋白、高热量的个体化营养方案,补充维生素D、锌等缺乏的营养素,必要时通过肠内营养支持改善营养状态;乳糜泻患儿的关键干预措施是终身严格执行无麸质饮食,定期监测营养指标(如血清白蛋白、维生素D、锌水平),根据缺乏情况进行针对性补充。此外,两类疾病患儿均需每3个月进行一次生长发育评估,动态调整治疗与营养方案,确保生长速率维持在正常范围。

综上,炎症性肠病与乳糜泻通过破坏肠道吸收功能、引发慢性炎症或免疫损伤,从“营养供给”与“生长调控”两个维度制约儿童生长发育。此类疾病所致的矮小具有“可干预性”,早期识别与规范干预是实现身高追赶的关键。临床诊疗中,需将生长发育评估纳入消化系统疾病患儿的常规管理,通过控制原发病、改善营养状态,最大限度减轻吸收障碍对生长的制约,帮助患儿实现正常的生长发育潜力。

4.6
骨骼与代谢疾病:
软骨发育不全、佝偻病导致的骨骼生长异常

骨骼是儿童身高增长的核心载体,其生长发育依赖软骨细胞增殖分化、骨基质合成及矿物质沉积的有序进行。当骨骼本身结构异常或代谢调控通路受损时,骨骼纵向生长会直接受到抑制,形成以“骨骼生长异常”为核心特征的病理性矮小。在儿童骨骼与代谢疾病中,软骨发育不全与佝偻病因发病机制典型、对骨骼生长影响直接且显著,成为临床关注的重点病种。流行病学数据显示,软骨发育不全在活产婴儿中的发病率约为1/20000-1/40000,是最常见的遗传性骨骼发育不良疾病;佝偻病则以婴幼儿为高发人群,全球范围内维生素D缺乏性佝偻病的发病率约为1%-5%,在日照不足、营养不均衡地区可达10%以上。此类疾病所致的骨骼生长异常,分别源于“软骨细胞分化障碍”与“骨骼矿化异常”,需从病理机制、临床特征及干预策略展开系统分析。

软骨发育不全所致的骨骼生长异常,本质是遗传性基因突变导致软骨细胞增殖分化障碍,形成以“长骨生长受限”为核心的骨骼发育不良。软骨发育不全的致病基因为 fibroblast growth factor receptor 3(FGFR3)基因,该基因位于4号染色体短臂,正常情况下编码成纤维细胞生长因子受体3,其功能是负向调控生长板软骨细胞的增殖——当FGFR3基因发生激活突变(最常见突变类型为G380R)时,受体持续处于激活状态,过度抑制生长板软骨细胞的增殖活性,同时加速软骨细胞向成骨细胞分化,导致长骨生长板软骨层变薄、软骨细胞数量减少,最终引发长骨纵向生长显著受限。

由于FGFR3基因在不同部位骨骼中的表达水平存在差异,其对骨骼生长的影响具有“部位特异性”:

长骨(如股骨、胫骨、肱骨)受影响最为严重,短骨(如手足骨)与扁骨(如颅骨、肋骨)受影响相对较轻,这一特征决定了软骨发育不全患儿的典型躯体比例异常。

软骨发育不全患儿的骨骼生长异常具有“先天性”与“特异性”特征,出生时即可通过躯体外观与生长指标初步识别。新生儿期,患儿出生体长通常较正常新生儿短3-5cm,且下肢与上肢长度明显短于躯干,上部量(从头顶至耻骨联合)与下部量(从耻骨联合至足底)的比值显著高于同龄正常儿童(正常新生儿上部量/下部量约为1.7,软骨发育不全患儿可达2.0以上)。随着年龄增长,长骨生长受限的表现进一步加重,1-3岁期间年均身高增长降至4-5cm,青春期前年均增长仅为2-3cm,最终成年身高男性多在112-138cm,女性多在108-132cm。除身高落后外,患儿还伴随典型的骨骼畸形,如前额突出、鼻梁低平(“颌后缩”面容)、腰椎前凸、胸椎后凸(驼背)、膝关节内翻(O型腿)等,部分患儿因胸廓发育不良导致胸腔容积减小,可能合并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进一步间接影响生长发育。值得注意的是,软骨发育不全患儿的骨龄通常与实际年龄基本一致,血清生长激素与胰岛素样生长因子1水平也处于正常范围,这与内分泌异常所致矮小形成鲜明对比,是临床鉴别诊断的关键依据。

佝偻病所致的骨骼生长异常,核心机制是“钙磷代谢紊乱引发的骨骼矿化障碍”,导致骨骼基质结构异常、强度降低,同时抑制骨骼纵向生长。佝偻病的病因具有多样性,其中维生素D缺乏性佝偻病最为常见,其次为低磷性佝偻病(如遗传性低磷性佝偻病、肾小管性酸中毒所致低磷),两类病因虽不同,但最终均通过影响钙磷代谢导致骨骼矿化异常。维生素D缺乏性佝偻病的病理过程为:维生素D(主要通过日照皮肤合成或食物摄入)在肝脏与肾脏中经两步羟化反应转化为活性维生素D(1,25-二羟维生素D),活性维生素D可促进肠道钙磷吸收、增加肾脏钙磷重吸收,维持血清钙磷浓度稳定——当维生素D缺乏时,肠道钙磷吸收显著减少,血清钙磷水平下降,机体通过“甲状旁腺激素代偿性升高”促进骨钙释放,虽可暂时维持血钙正常,但会加速骨骼中矿物质的流失,导致骨骼基质(类骨质)无法正常矿化,形成“软化的骨骼组织”。低磷性佝偻病则因肾脏排磷过多(如肾小管磷重吸收障碍)或肠道磷吸收不足,导致血清磷水平持续降低,而磷是骨骼矿化的核心原料(骨骼干重中磷占17%),低磷状态直接抑制羟基磷灰石(骨骼主要矿化物)的形成,同样引发骨骼矿化障碍。


佝偻病患儿的骨骼生长异常具有“阶段性”与“可逆性”特征,不同年龄段的临床表现存在差异,且早期干预效果显著。

· 婴幼儿期(3-18个月)是佝偻病的高发期,此阶段患儿首先表现为非特异性症状,如睡眠不安、多汗、易惊,随后逐渐出现骨骼生长异常与畸形:颅骨软化(用手指轻压枕骨或顶骨后部可感觉颅骨内陷,放松后恢复)、方颅(额骨与顶骨对称性隆起,头颅呈方形)、前囟闭合延迟(正常18个月闭合,患儿可延迟至24个月以上);胸部骨骼受累时出现“肋串珠”(肋骨与肋软骨交界处膨大呈串珠状)、“肋膈沟”(膈肌附着处肋骨受牵拉内陷形成横沟);四肢骨骼受累则表现为腕关节膨大(“手镯征”)、踝关节膨大(“足镯征”),学步后因下肢骨骼软化可出现膝关节内翻或外翻畸形。

· 学龄期儿童若患佝偻病,除身高增长迟缓(年均增长较正常儿童低1-2cm)外,还可能出现骨骼疼痛、肌肉无力等症状,骨龄通常落后实际年龄0.5-1.5年。临床研究表明,维生素D缺乏性佝偻病若在早期(骨骼畸形出现前)通过补充维生素D与钙剂干预,多数患儿的骨骼矿化功能可在1-3个月内恢复正常,生长速率逐渐追赶;若延误至骨骼畸形形成后干预,虽可改善矿化异常,但已出现的骨骼畸形(如严重膝内翻)可能需通过手术矫正,且身高改善空间会缩小。

临床实践中,骨骼与代谢疾病所致矮小的诊断需依托“临床表现-生长监测-实验室检查-影像学评估”的综合体系,确保病因精准识别。对于疑似软骨发育不全的患儿,根据典型躯体比例异常(长骨短、躯干正常)与面容特征,结合外周血FGFR3基因检测(明确突变类型)即可确诊;对于疑似佝偻病的患儿,需通过血清钙磷、碱性磷酸酶(矿化障碍时升高)、活性维生素D水平检测区分病因(维生素D缺乏性或低磷性),同时通过长骨X线片(如腕关节X线)评估骨骼矿化情况——佝偻病早期X线表现为骨骺线增宽、模糊,严重时可见干骺端呈“杯口状”或“毛刷状”改变,是诊断的重要影像学依据。在干预方面,软骨发育不全目前以对症支持治疗为主,如通过生长激素治疗可在一定程度上提高生长速率(每年可增加1-2cm),通过骨科手术(如肢体延长术)改善肢体长度与畸形,但需严格评估手术风险;佝偻病的干预则需针对病因,维生素D缺乏性佝偻病通过补充维生素D(口服为主,严重时肌内注射)与钙剂纠正代谢紊乱,低磷性佝偻病需长期补充磷酸盐与活性维生素D,同时定期监测血清钙磷水平,避免高钙血症等并发症。

综上,软骨发育不全与佝偻病分别从“软骨细胞分化”与“骨骼矿化”两个核心环节破坏骨骼生长机制,导致骨骼生长异常与身高落后。此类疾病所致的矮小具有“病因特异性”与“可干预性”,早期诊断需结合临床表现与精准检查,干预则需针对病理机制制定个体化方案。临床诊疗中,需将骨骼发育评估纳入儿童生长监测体系,通过及时识别骨骼生长异常信号、明确病因并规范干预,最大限度减轻疾病对儿童身高与骨骼健康的长期影响,帮助患儿实现生长潜力的合理发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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